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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节(1 / 2)





  他记得哥哥很高,他必须努力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;他记得哥哥爱穿红色的衣裳,他在哥哥身后追着跑的时候,总能看到他晃动的衣摆。

  萧玉案抬手挡了挡眼睛,低声道:“你为什么会认错?”

  萧渡沉声道:“有人在布局。从萧容开始,到你父亲的坟冢,都在那人的算计之中。”

  “可是你不是很有能耐吗,你不是无所不能吗,那么重要的弟弟,你为什么会认错?!你眼瞎一次还不够,还要眼瞎第二次?如、如果你没有认错,那我……那我就真的有哥哥了啊……”

  萧玉案说到最后,声音已是微微发颤。萧渡许久未见他情绪失控。他一直想撕破萧玉案维持在表面上的镇定,看看他心里在想什么。如今他得偿所愿,把萧玉案逼得心绪暴露,痛的却是他自己。

  萧玉案的冷漠,讽刺,挖苦,甚至和别人亲热给他带来的痛,加在一起都不及此刻。阿玉在怨他,在怪他,他……他让阿玉伤心了。

  萧渡心如刀绞,痛得不知所措。他握住萧玉案的手,丢掉了所有的自尊和傲慢,语速急切得不像他:“没关系的阿玉,一切还来得及。我会解决你体内的合欢蛊,也会屠尽云剑阁满门,把他们的血悉数放尽,以报你当年取血之仇。若你还怪我,之前我对你做过的事情,你都可双倍奉还,我会甘之如饴地承受。阿玉,只要你愿意,我们还会像那半年一样——不,我会比那时对你还要好,因为我已经喜……”

  “没用的。”萧玉案放下挡着眼睛的手,如微醺般的眼眸无比清醒地看着萧渡,他已经镇定了下来。“你说的这些,未必是我想要的。”萧玉案这才发现,萧渡在感情这件事上,实在是过于天真,天真得像个孩童。

  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,知错了,补偿了,我们就能回到过去。如果感情能算得这么清楚,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痴男怨女,恩恩怨怨。

  萧渡一顿,抓住萧玉案的手松了一松,随即又握得更紧,“那你告诉我,你想要什么。”

  回答这个问题,萧玉案不需要任何的犹豫和思考:“我想要离你远远的,一个人自由自在,只见自己想见的人,只做自己爱做的事。”

  萧渡眼眸沉了下去,“唯独这一件事,我做不到。我不想让你不开心,但我控制不住——控制不住地把你困在我身边,把你变成我一个人的。”

  萧玉案笑了笑,“你永远只会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,从来不在乎旁人愿不愿意。”

  “是,我承认,我就是这样的人。”萧渡目光深深暗暗,强势地锁在萧玉案脸上,“所以阿玉,你逃不掉的。”

  萧玉案揉了揉眉心,顿感疲惫。不是早就看穿了萧渡的德行么,为何还要再和他浪费口舌。萧玉案转头看向窗外,在他们方才上岸的渡口旁,一个少妇手中抱着个孩子,对江而望,似乎在等待她远行的丈夫。

  短暂的沉寂让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了些许。萧玉案问:“我娘是怎么死的。”

  萧渡道:“你先缓两日,我再告诉你。”

  “不用,你说吧,我受得住。”

  萧渡迟疑一瞬,道:“阿玉听话,我们先不说这个。”

  萧玉案轻笑一声,又问:“我以前……叫什么名字。”

  “萧玉案”三个字是李闲庭帮他取的,他不知道自己的原名。

  “阿念,”萧渡道,“梁念。”

  回去的路上,萧玉案的话很少,他是连乖都懒得装了。萧渡的话也不多,大多时候不是在看萧玉案,就是在闭目养神。他的伤又严重了些,苍白着一张俊脸,看得让人揪心——只可惜不是揪萧玉案的心。

  回到刑天宗,萧渡道:“舟车劳顿,阿玉去休息吧。”

  萧玉案转身就走。待他走远,萧渡才对随从道:“叫孟迟来。”

  萧玉案回到缠心院,独自坐着发呆,直到乐尔发现他,道:“少尊主,你回来了啊。”萧玉案一愣,“你叫我什么?”

  “少尊主啊。”乐尔笑道,“尊主出门前就下了命令,让我们以后都这么叫您。”

  一听到“少尊主”三字,萧玉案就想起了水牢里的萧容,当年整个刑天宗也是这么叫他的。

  “你还是唤我公子吧。”萧玉案道,“去烧水,我想沐浴。”

  萧玉案沐浴完,天还未暗,但他已是满身疲惫。他躺在床上,看着窗外的梅花,心里默念着他小时候的名字。

  梁念,阿念。

  他做了一个梦。他梦见年幼的自己不知从哪里摘了一朵粉红的小花,他拿着那朵小花,屁颠屁颠地跟在一个红衣少年身后。

  “哥哥,哥哥你看!花花像蝴蝶……阿念、阿念喜欢。”

  少年问:“你是更喜欢花,还是更喜欢蝴蝶。”

  小阿念抱着自己的脑袋努力思考了好久,说:“阿念都喜欢,阿念都要。”

  少年扬唇笑了笑,“那你看好了。”

  少年从小阿念手里拿过小花置于掌心。一阵微光后,小花忽然动了动。接着它的花瓣像蝴蝶的翅膀样扇动起来,绕着小阿念飞来飞去。

  小阿念兴奋得脸蛋通红,不追哥哥改追“蝴蝶”。少年站在一旁,懒洋洋地说:“小心脚下,别摔着。”

  “嗯嗯,好的!”小阿念追着追着,忽然下起了雨。雨滴打在“翅膀”上,“蝴蝶”再怎么努力也飞不起来了。小阿念看着哥哥给他做的蝴蝶坠落地上,他还没来得及捡,就被撑着伞来找他们的娘亲踩在脚下。

  小阿念愣了一愣,开始嗷嗷大哭,“娘把蝴蝶踩死了,娘把蝴蝶踩死了——”

  娘亲弯下腰,用帕子替他擦眼泪,柔声道:“对不起啊阿念。等天晴了,让哥哥再帮你做一个,好不好?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萧玉案猛地惊醒,外面天已经黑了,没有下雨,却是下起了雪。他看到门上映着一个人影,看轮廓像是一个女子。

  在刑天宗应该不会有人敢对他如何。萧玉案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,拿上碧海潮生,打开了门——是孟迟。

  孟迟一身凉意,静静地望着他,目光极度复杂。

  萧玉案困惑道:“怎么了?”

  孟迟朱唇轻启:“是你吗?”

  萧玉案扬了扬眉,“什么?”“无论我怎么用药,尊主的伤一直未见好转。”孟迟嘴唇微颤,“这是不是因为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