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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节(1 / 2)





  不过见了府中大娘子,她又想念梨小娘了。至少梨小娘不会让她觉得烦躁,甚至还莫名地心中泛起酸楚。

  她其实不明白大娘子为何要与她计较。明明从头到脚,大娘子没有一处不远远胜过她。

  大娘子的容貌姣好得如戏本子里走出来一般,行走吃茶皆是端庄文雅,堪称城中女子典范,听说她还有位当大官的父亲,常年照拂府上的生意。最最关键,她还拥有主君的爱啊。闻人椿始终记得自己醒来那一日,屏风背后他们彼此倚靠的相拥。

  那是常相伴的夫妇才有的温柔缱绻。

  她什么都有了,连嫉妒都要有吗。

  闻人椿越听头越疼,总觉得她话里有话、话里还有话,绕得她浑身不适宜。不过妾不如妻,她只能迂回打断:“大娘子,我知道夫君很爱你。”她甚至想挑明她好像不爱她们夫君的事实,这样人人都可宽下心。

  想想还是算了,她们的夫君会觉得丢脸吧,万一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去呢。

  不知道为什么,一想到无家可归闻人椿就会慌得呼吸不畅。

  一番试探过后,许还琼终于罢休。她想,闻人椿应当是真的忘却一切了吧,否则如何能对她的话毫无反应,还一次次说霍钰爱她疼她,祝他们子孙满堂。

  闻人椿的无动于衷,不可能是装的。当年,就连祛除一朵手腕上的椿花,都快要了她的命。

  许还琼忽然觉得闻人椿可怜、霍钰更可怜。一个不知在替谁受偿,一个不知在补偿谁。

  于是抱着这份可怜,她在离开之后按着自己屋中的置办,给闻人椿的屋里也添置了御寒的东西。

  望着一室满满当当,闻人椿在暖烘烘的软塌上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。对着白墙,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小人之心。

  大娘子应当是个不错的人吧。

  而她因大病一场夜夜占着夫君,想来是有点伤人。

  当夜,闻人椿主动扯了扯霍钰的被子。

  霍钰心头一动,转过身,撑着手看她,却听她严肃说道:“我已经康复了。”

  霍钰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。

  “你说什么?”细细揣摩,那声音还带着抖。

  闻人椿被吓得大喘气,可是口都开了,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讲:“我……近来能吃能睡,头痛也好了很多。夫君不必日日睡在这里的。”

  还好,霍钰松了口气,她只是在赶人,并非真的想起一切。

  “不行。”否决之后,他将被子往上提了提,巴不得两人立马会见周公。

  “可……”她磨了磨牙,还是机灵的,没有把大娘子供出来。

  霍钰怕她不罢休,解释了一句:“你这病根厉害得很。不要犟,让我守着你。”他的一半声音被被子遮着,听起来闷闷的,有怒气。

  闻人椿在自己的被子里撅了撅嘴,早知如此,她还是装聋作哑吧。

  “是不是嫌我在旁边,占了你床上的地方?”静了一会儿,他又突然发问。

  闻人椿忙说“没有”。

  她不记得了,明明这话是她当年的原话。

  感情正浓时,闻人椿也是很大胆率真的,动不动就说“爱吃什么吃什么,我再也不给你做饭了。”。又或者“你回你的屋子吧,睡在我旁边,占了我的地方,害我不能翻身了。”。

  只是这些话都留在系岛了,到今天,她甚至忘光了。

  每当说出从前的话,霍钰都会懊恼不已。为什么要说,万一惹得闻人椿想起什么细枝末节怎么办。

  可到了那一刻,又是不由自主脱口而出。

  小椿啊,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。

  第92章 枷锁

  听闻闻人椿醒来, 文在津在回临安之前特意又绕来了明州。

  他一路风尘仆仆,下马车时却不巧,正逢闻人椿出门, 只见到一个轻快的背影。闻人椿今日穿一身明艳艳的橘子红衣裳,两只手摇在裙摆边, 随头上玉簪坠下的琉璃珠子轻轻晃动。她身旁跟着两位女使,一个略前, 一个略后, 将她四面保护起来。

  不得不说, 霍钰将她养得很好, 却是养得不怎么像她了。

  霍钰还在外头料理生意,文在津便候在书屋等了一会儿。

  随意打量时, 他瞧见书桌上铺着一张宣纸,上头密密麻麻涂写着同一个字。

  春,春, 春, 都是椿字没了木字旁。

  他不禁皱了眉头, 伸长脖子多看一眼。纸上有霍钰或行或楷的笔迹, 而另一个笔锋稚嫩的, 应当是闻人椿吧。她字如其人, 也是规规矩矩老实得很。

  文在津在屋中琢磨了一会儿,很快就将霍钰的谎言猜得八九不离十。只是听霍钰亲口讲完他的安排, 还是不禁大叹:“荒唐!你可想过有朝一日她想起一切,要怎么面对自己!”

  霍钰当然想过,乃至想过无数遍。想来想去,只得一个办法:“我不会再让她想起从前的一切!”她的下半生将会在她梦寐以求的家中无忧无虑地生活,没有人能打扰她。

  如果有, 也一定会被他拦住!

  文在津听得直喘气,好似见了地狱来的恶罗刹:“霍钰,失却记忆的小椿,被你蒙骗的小椿,难道还是小椿吗!她不过是借了这具身体,而你,不过是在满足你自己的愧疚之心罢了!”

  “那我还能怎么办!难道逼她想起过去的一切!然后看着她心如死灰、人如游魂,还是看着她去死!”

  霍钰与她朝夕相处,何尝不知她并非从前的那个人。他的触碰关心教她抵触,他的宠爱放纵教她惶恐,这么多日子,他也曾故意凑近她,忽然出现在她身后,渴望见到她小鹿般的雀跃兴奋。可她眼中只有惊诧,一丝喜色都没有,更不必说那殷殷的爱意。

  她是真的将他当作夫君,高高在上的夫君。绕着规矩方圆的四个边与他做面上的夫妻。